[Diary] 960629．病人的錢，真好賺...

96.06.29



手術後第五天．珍媽的情況看起來應該算是還可以，回到一般病房的頭一天，她全身上下還接著各式各樣的管子，然後再一點一點地除去一些些一些些，今天晚上一進病房，看床腳下的那袋尿壺已經消失了，看起來已經可以下床來上廁所，或是坐在輪椅上稍微活動一下，看起來一切都算是under control．昨天，漂亮阿姐的娘－親愛的大阿姨＆姨丈還從高雄坐高鐵直奔台北醫院還看珍媽，順道在台北待上三天，我想，雖然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，珍媽心情應該蠻好的吧...



先前日記裡提到的看護阿姨，頭一天來的時候，珍妮佛覺得她可能會和我們家有點溝通不良的感覺，這兩天看下來，溝通不良的情況是沒有發生，偶爾還是會發生雞同鴨講的情形～她講得珍媽聽不太懂，珍媽說的她也不完全瞭....:P　其實她對珍媽的照顧也算是盡職，但是總覺得我們和她之間還是有著某一種我也說不上來的隔閡．有句話說：可遇不可求；我們沒有辦法期待醫院為我們assign來的看護，一定會像上回阿嬤住院時，遇到的那位看護一樣細心周到，但是有看護也是幫我們一個大忙，對現在的這位看護阿姨，我們也是心存感謝...



今天下午到病房沒多久，珍妮佛發現珍媽術後一直戴在腹部傷口上的束腹，是被拆下來用衣架間接晾在輪椅旁的點滴架上．[不需要用束腹了嗎？] 我隨口問了一下．看護阿姨跟我說，束腹兩三天就需要拿下來換洗一次．所以她拿下來洗了．然後她就開始跟我說，珍媽還想要多買幾個束腹輪著用，她們正在等賣的人來．老實說，她在跟我說這些的時候，我的腦袋也是呈現一片有聽沒有懂的反應．我聽懂珍媽要買束腹，但是不太瞭為什麼要等賣的人來？為什麼不直接用樓下醫療用品店買一買就好了呢？這看護阿姨這麼神通廣大啊，還認識在賣醫療用品的業務員啊.....還有，為什麼賣的人可以直接來病房買賣呢？頓時間，很幾個問號一直閃在腦袋裡，不過那時候，我沒有繼續問下去....



後來，我斷斷續續地聽到珍媽和看護阿姨的對話，她們在說，束腹這種東西，要買就要買好一點的.......



珍爸吃完我買來的晚餐，又風塵僕僕地奔回家梳洗了，看護阿姨說的那的"賣的人"，還沒有出現．梅薇絲和我隨意地轉著病房裡的電視，幾乎都忘記珍媽要買束腹這件事，一位年約四十左右的中年婦女出現了...



是的，她就是那位她們說的賣束腹的人....



一進來，看護阿姨就和她親切地招呼著，看起來她們真的認識，而且有某種程度上的熟稔．隨後，看護阿姨把她引見給我們認識，做SALES的人真的就是不一樣，遞名片介紹自己的時候，還不忘把自己的名字串成一句好記的SLOGAN：[國姓爺帶來的美麗的玉] (註：國姓爺三個字有經過處理，並非原使用者原quote)...唉呀呀，怎麼那麼巧，還跟珍妮佛的高中同學同名同姓．她每自我介紹一次，就重覆這句SLOGAN一次，想忘都難，我們兩個當場私下給她起個小名：那塊玉小姐...



那塊玉小姐一來，先是直直稱讚珍媽好會保養，看起來好年輕，兩個女兒都美麗動人，讓坐臥在床上的珍媽當場聽得心花怒放，這是珍媽喜愛的調調，她愛人哄，愛人家跟她講好話，真是好樣的人．再來又以直接呼喚珍媽名字的方式來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，然後開始介紹她們家的產品．那塊玉小姐很忙，忙著要show產品給珍媽看，幫著珍媽試用，還不斷地拿出書啦光碟片等等的東西給我們，要我們回家幫珍媽讀一讀，以便瞭解她們家的產品是怎麼樣的有效，絕不是騙人的泛泛之輩...



這是來自一家叫妮芙露(NEFFUL)公司的產品，在一旁邊聽著她們對話，邊翻閱那塊玉小姐給我看一大本厚厚的資料夾，珍妮心頭上突然一陣大事不妙的feel，這，這，這是直銷耶！



雖然在求學時代對幾家直傳銷公司有著不太好的印象，但也不是說我完全不能接受直銷，只是在這個不是每個現代人都能百分百接受老鼠會這種體系的年代，如果不能察顏觀色，適可而止的話，就算再怎麼強調公司是正派經營，在當下都還是會給人們一種疲勞轟炸的感覺．今晚珍妮佛就有這樣子的感覺...



試用了一下子，珍媽覺得他們的護墊用起來很舒服，挑了一組他們最新出品，連目錄裡都還沒有印上去的負離子護墊．原本想，這陣子珍媽的醫療開銷已經夠大的了，如果這護墊大概一兩千塊左右的話，我和梅薇絲就一起出錢買給珍媽也沒關係，希望不會讓珍爸這陣子在為醫藥費傷腦筋．乖乖，結果一問之下，這一條護墊定價竟然要$5500，另加人工製作費$100！他們還說，這負離子產品還不能用一般清洗方式來洗滌，一定要買他們的專用清潔劑來洗，一罐500ml大的清潔劑，也要價NT$560...



是怎樣，這是獅子大張口嗎？貴到這麼天荒地老的程度!!!  想要有一點折扣也是可以，只要花NT1300入會金就可以成為會員，買東西可以打八折．說到這裡，那塊玉小姐又直說珍媽很有福氣，她說七月份有promotion，購物滿一萬元，就又會送兩條負離子小方巾，說著說著，就用拿出那兩條小方巾給珍媽試用．珍媽一聽到有折扣，就直喊著要加入會員(唉，按照直銷模式，珍媽因此也可以成了這公司的一條下線)，珍媽還可以再寶一點，才用了幾分鐘，她就覺得這些墊巾好舒服好舒服，然後開始吵著要買護膝來(NT$3700)給大阿姨來用，看護阿姨在一旁說：[這絕對值得買來給她用，而且她會一輩子感謝妳]，這下又堅定珍媽想買護膝的心意．更扯的是，那塊玉小姐原本都想鼓勵老媽什麼東西都買兩組來交替使用比較好，再加上又是必買的專用清洗劑，這樣下來珍媽今天的消費quota肯定很壯觀...



這筆錢我們不敢冒然支出，決定想要等老爸回醫院瞭解來龍去脈之後再由他定鐸一切．不過，當我在替珍媽填寫會員表的時候，我有先暗示珍媽，希望她可以先斟酌著購買，不要因為人家說了什麼，或是她心裡想要什麼就要買什麼，用過真的覺得好用有效果，再買其他產品自用或和親有分享也不遲．珍媽雖然是應著我的話說好好好，但是個性也是固執到極點的她，不知道她到底能聽進去多少...



$5500買一項東西並不是一個小數目，今天我只想先單純做一個純購買者，看書看CD片講述功效再大有何用，我care的是珍媽他自己使用之後到底有沒有效的心得．若沒什麼太大效果，也許只能說是珍媽體質和該產品不合，已經花了錢，我們認了沒關係；若有效，覺得值得的情況下，再加入會員享受折扣也沒關係，為什麼非得要這樣一頭熱地就栽進去不可呢...



我要求那塊玉小姐白紙黑字寫下今晚珍媽所有order所需付的款項，護墊／護膝各一組($5500+$3700)，專用清洗劑500ml兩瓶($560*2)，以上八折計費，加入不能折扣的人工製作費($100)和參加入會費($1300)，總total也將近萬元之關．當下的直覺反應是，為了想要打八折而多花$1300，光是用看的都覺得有一點不太值得．就連珍爸看了這張計算公式之後的反應都是先問："為什麼一定要加入會員...？" 但老媽如果堅持，我們也沒輒...



還有一個更哭笑不得的小插曲，在珍媽和那塊玉小姐相談甚歡的同時，珍媽竟然問了人家：[你們公司有沒有缺人啊，(指指珍妮佛)讓她去上班好不好......？] Oh my god，我曉得珍媽一直想要我早日脫離三班制工作，回歸到正常人的生活，可以也不能這麼不挑好不好．媽，那是直銷耶，我真的不適合，而且去做這個就沒朋友了好不好...please....



今天從醫院回家的路上，梅薇絲和我一整條路上都在霹靂啪啦吐不爽，一整個悶到不行．我在猜，看護阿姨是不是也是這家公司的會員，和那塊玉小姐有說好，如果她能幫她介紹客戶，就可以讓她抽點commission，不然兩個人怎麼可以這麼一搭一唱，對這幾天印象還算不錯的看護阿姨，突然很無法接受她．我也為珍媽的個性感覺悶，她總是這樣地好遊說，之前才砸錢跟朋友買養生茶，現在又說要買這個，我想此刻在醫院裡的老爸，應該也又是一個無奈到爆．



當那塊玉小姐一直講他們家東西有多好，珍媽一用就一整個愛到翻的當下，我忍不住和小小聲地和梅薇絲說：病人的錢，真的好好賺...